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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晚报记者沈梦捷报道制图任萍

  华锐风电，这家曾以90元的天价发行价、49倍的发行市盈率获“沪市史上最贵A股”之称的公司，如今又有新的故事可讲。继上周末刚刚爆出业绩虚增丑闻，昨天晚间（11日），带领公司上市、身为全国劳动模范的韩俊良宣布辞去董事长职务，而有“中国股市第一人之称”的副董事长尉文渊上位。

  值得关注的是，今年4月2日，华锐风电即将公布年报。市场人士质疑，其去年算错的净利润，很有可能会归入到今年收益，以美化2012年出现的4.9亿元的巨额亏损。

  而其保荐方安信>证券也陷入泥潭。记者调查发现，在承接华锐风电IPO时，安信其中一名保代居然仍未获得保荐代表资格。另两位资深保代，却荐而不保，其手上负责项目问题重重。

  董事长辞职尉文渊上位

  华锐风电3月11日晚间公告，公司董事会3月10日收到公司董事长韩俊良的书面辞职书，其决定辞去董事长职务，以及兼任的公司及公司各子公司的其他职务，仅保留董事一职。经选举，尉文渊将接替董事长，任期与本届董事会任期结束日期一致。

  早在2012年8月，韩俊良就让出总裁位置，仅担任华锐风电董事长一职，而董事之一的尉文渊则接任成为公司的代理总裁。如今韩俊良交出董事长一职，标志着华锐风电进入了真正意义上的“尉文渊时代”。

  尉文渊可谓传奇人物。他曾是上海证券交易所的设计者和创建者，被称为“中国股市第一人”，并与前申银证券总裁的阚治东[微博]，前万国证券总裁管金生被称为“上海滩证券三猛人”。1995年9月，因对“327事件”承担监管不严之责，尉文渊离开了上交所。

  然而，他在华锐风电的资历却很短，去年8月才进入公司的他为何仅仅半年便被选为董事长？实际上，尉文渊是西藏新盟>出借发展有限公司的董事长、法定代表人，而西藏新盟则为华锐风电的发起人。

  上市年份虚增收入9.29亿

  韩俊良是我国风电机组大型化、国产化、规模化重要引领者和实践者，在2010年被评为全国劳模。作为华锐风电的创建者和领导者，韩俊良的辞职，难免让外界猜测与华锐风电刚刚曝出的虚增利润事件有关。是引咎辞职，还有另有原因？华锐风电回应称其辞职为“个人原因”。

  2011年1月13日，华锐风电以每股90元发行价创沪市主板20年来发行价最高纪录。然而，上周末，公司发布“会计差错”公告更正业绩，令华锐风电陷入“虚增业绩”的泥潭。其业绩“出错”的年份，正是其上市年――2011年。

  该公告称，华锐风电2011年年报中，营业收入、营业成本分别因会计差错被多确认了9.29亿元、6.62亿元，差异比例分别为8.9%、6.67%；净利润则被多确认1.68亿元，差异比例达22%。

  原2011年年报显示，公司营业收入、净利润已同比下滑49%、73%。但若扣除上述被多确认的数据，2011年华锐风电实际的营业收入及净利润将分别为95.07亿元及6.08亿元。同比剧减53%、79%。这意味着，在公司上市的第一年，就发生了业绩变脸，且业绩滑坡程度严重。

  会计算错被疑是收入操纵

  对于“出错”解释，华锐风电方面表示，公司关于收入确认的具体依据为同时满足以下三项条件：签订合同、双方签署验收手续、完成吊装。完成这三项要求后，华锐风电称才能将收益计入年报。而公司发现2011年度确认收入的项目中部分项目设备未到项目现场完成吊装。因此，导致2011年度的销售收入及成本结转存在差错。

  对于这种解释，市场人士十分质疑。“签了合同，（把货物）运给对方，然后对方验收之后，吊装是顺理成章的事。”他认为，如此会计差错，实在难以理解，“一种比较好的可能是，公司相关风电设备于2011年签约并交付客户，再于2012年吊装，相当于将2012年的收入提前至2011年确认。另一种情况就是这批货物根本没卖出去，只是让一个关系好的客户帮忙签了合同，到时候再把货物拉回来。”

  对此，记者昨日多次致电华锐风电董秘，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应。而公司媒体负责人包震则对记者表示：“公司目前正聘请相关会计公司进行财务核查，具体情况仍不掌握，有后续消息将公告通知。”随后，记者再度向华锐风电方面发送采访提纲，昨晚该公司仅通过公关公司发来一份《加强内部管理自查误差保持自律》的官方新闻通稿，作为对事件的回应。但对于记者在采访提纲中列举的数项质疑，该公司全部没有回答。

  “这并不是简单的会计问题，而应该是人为管理问题，往大里说就是收入操纵问题。”一业内人士表示，上述“会计”的差错，对公司2011年的年报数据影响绝不止营业收入、净利润等几个项目。公司应披露更详尽的数据并予以合理解释。例如，如果有9.29亿元的收入减少是因设备未完成吊装，那么，当时对应的现金流表中的8973.68万元的“吊装、运输费”是如何计算出来的，真实数额又应该是多少？

  其次，假如上述收入真实，则公司的产品营业利润率则显得异常波动。一方面，9.29亿元的收入对应6.62亿元的成本，按此得出该部分设备的营业利润率高达28.74%，>毛利率将高达40.40%，分别为其原年报对应数据的4.8倍和2.5倍；若将上述“虚增”收入剔除后，华锐风电2011年的实际营业利润率仅2.63%，相对原披露数据又急降47%。究竟是何种产品给公司带来超过四成的毛利率？公司真实的利润水平究竟是多少？华锐风电都无法回答。

  利润或算入2012年年报

  除了财报本身存在的疑点，华锐风电此番“自曝家丑”的动机也令人怀疑。

  据了解，华锐风电2011年年报是在2012年4月11日公布的，距离目前已将近1年，为何如今才发现有错算部分，而过去几个季度的报告中均未有所更正和公告？

  目前证监会正在展开企业财报“自查运动”，截止日为3月31日。华锐风电虽然已经上市，但出现严重遗漏信息没有披露现象，也在证监会此次“自查运动”的监管范围内，公司此次“自曝”，是否是出于证监会严查的压力？

  更值得关注的是，华锐风电2012年年报预披露时间为今年4月2日，提前一个月“自曝”财务差错，是否是打算将这笔算错的利润“顺理成章”地划拨到2012年的业绩中去呢？

  佐证是，今年1月30日公司披露的2012年业绩预告十分难看：公司预计2012年将现亏损，实现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为-4.9亿元左右，同比下滑163.32%。如果此次华锐风电在2011年“提前确认”的9.3亿元营业收入和1.68亿元的净利润能在2012年的年报兑现，则该公司去年亏损额将收窄。

  “这真是一石二鸟，2011年用过这部分收入和业绩，保了一次业绩和股价。然后2012年又拿回来，再用一次来美化报表。”一位券商研究员对记者表示。

  90元发行价现在只剩5元

  2011年1月13日，华锐风电登陆上交所主板，每股发行价90元，荣膺“沪市史上最贵”>股票，可谓风光无限。而截至昨天，华锐风电股仅5.8元，前两个交易日大跌7%，较发行价跌去74%（复权），总市值“蒸发”高达666亿元。然而，在公司股价和业绩双双跳水的同时，华锐风电的原始股股东和创投们股票虽尚未解禁，却已悄然收回当初出借，并有所盈余。

  据最新财报，华锐风电无控股股东、无实际控制人，韩俊良通过北京天华中泰持有公司4.8亿股。而北京天花中泰与FUTUREMATERIALINVESTMENTLIMITED并列为华锐风电第二大股东，持股数占公司总股本11.94%。而西藏新盟出借发展有限公司则持有公司4.2亿股，占比10.45%。根据华锐风电招股书披露的数据计算，尉文渊持有85%股权的西藏新盟，其每股持股成本约0.17元；天华中泰持股成本约每股0.5元。

  在上市后两年里，华锐风电两年连续实施高派送，每股分红高达1.7元（税前）。虽然华锐风电限售股要到2014年才能解禁出售，但依靠上市公司分红，西藏新盟等2006年发起成立的5位股东每股盈利约1.5元（税前），较其成本价大涨10倍。而后来增资入股的天华中泰每股盈利也达1.2元，较成本翻了3倍。

  安信证券保荐人无证上岗

  在华锐风电自曝会计差错之后，其上市保荐方安信证券意外中枪。从保荐华锐风电上市中，安信证券吸金高达1.28亿元。如今，这个当时的“金主”成了“烫手山芋”。不仅安信证券有可能受到监管层警告，华锐风电IPO保荐代表王铁铭、郑茂林、朱斌更有可能触犯监管红线。

  根据原2011年年报，华锐风电上市当年的营业利润为5.29亿元，同比下降83%。根据《证券发行上市保荐业务管理办法》第七十二条规定，公开发行证券并在主板上市当年营业利润比上年下滑50%以上，中国证监会可根据情节轻重，自确认之日起3个月到12个月内不受理相关保荐代表人具体负责的推荐；情节特别严重的，撤销相关人员的保荐代表人资格。但蹊跷的是，当年华锐风电上市后首份年报出炉后，上述保代至今尚未受罚。

  如今，王铁铭、郑茂林都身居高位。王铁铭现在安信任投行部业务总监，郑茂林现任安信证券旗下安信>乾宏出借有限公司总经理。但从直接的保荐结果看，王铁铭的保荐业绩并不漂亮：除了华锐风电曝出财务虚增问题，北京侏罗纪软件更是首发就不予核准，唯有锦州新华龙钼业的项目仍在督导期。而郑茂林负责保荐的5个项目，同样问题多多。其中，红塔证券和民太安保险公估项目首发均被撤回，广东精艺金属的上市不予核准，唯一安全的项目仅华峰氨纶持续至督导期结束。

  2011年8月25日，郑茂林因职务调转，华锐风电保荐代表人之一变更为朱斌。但记者查阅中国证券业协会从业资格后发现，朱斌2007年到岗安信证券，当时持有资格为“一般证券业务”。而其“保荐代表人”从业资格取得时间为2012年10月19日，证书编号为S1450712100019。也就是说，朱斌顶替郑茂林，是处无证上岗状态。

  昨天，记者致电安信证券。但安信证券媒体负责人王洋却称“公司不接受媒体采访”而拒绝回答记者任何问题。随后记者又分别致电上述三位保荐代表，电话均无法接通。但有安信证券内部人士对记者表示，王铁铭正在外出差。她透露，公司目前并未对三人进行额外调查和处罚，“毕竟手头的活还是要干的”，三人仍在照常工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