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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·编者按·

  8月20日，我们刊登了任新建“先行先试”新思路的第一篇——《打造人民币跨境投融资中心六举措》。本文谈的也是对上海甚至中国未来至关重要的一件事：>利率市场化。

  中国（上海）自由贸易试验区将积极探索>金融领域的改革创新，比如资本账户开放、>利率市场化改革、外汇管理体制改革等。其中，在自由贸易试验区内能否实现利率市场化的“惊险一跃”（即放开存款利率上限），被广为期待。本文对此展开讨论。

  所谓利率市场化，简而言之，是指政府或中央银行放松对利率的直接管制，利率水平主要由金融市场的供求来决定。从进程上看，利率市场化可分为货币市场利率市场化、资本市场利率市场化和金融机构存贷款利率市场化。从内容上看，利率市场化主要包括利率决定、利率传导、利率结构和利率管理等多个方面的市场化。我国利率市场化的目标是逐步建立由市场供求决定金融机构存、贷款利率水平的利率形成机制。

  我国利率市场化进程

  从1996年央行启动利率市场化改革开始计算，我国利率市场化已经有十多年历程，总的思路是按照先外币、后本币；先贷款、后存款，先长期、大额，后短期、小额在稳步推进。

  1996年6月1日，银行间同行拆借利率由双方根据资金供求自主确定。1999年，我国国债首次通过市场招标方式发行，实现了利率的市场化。2000年，外币贷款和大额外币存款利率基本实现市场化。这一年9月，外币贷款利率放开。2002年，全国农信社扩大利率浮动范围，允许存款利率上浮50%，贷款利率上浮100%。2003年，小额外币存款利率放开。2004年，央行连续四次扩大金融机构贷款利率浮动范围。贷款利率原则上不再设定上限，下限为基准利率的0.9倍。2005年，短期融资券在银行间>债券市场发行利率实现市场化。2007年，上海银行间同业拆借利率(Shibor)正式上线运行。

  2012年6月，央行下调金融机构人民币存贷款基准利率，同时将存款利率上限调整为基准利率的1.1倍，贷款利率下限调整为基准利率0.8倍，7月份进一步调整为0.7倍。2013年7月，央行取消金融机构贷款利率0.7倍的下限，全面放开金融机构贷款利率管制，由金融机构根据商业原则自主确定贷款利率水平。这意味着我国利率市场化进程已完成绝大部分，还差最后一步即将全面放开。

  在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探索利率市场化，并不仅仅是放开人民币和外币小额存款利率上限这么简单，其根本目标是要建立市场化的、与我国金融改革开放形势相适应的金融机构自主定价机制。在推进步骤上，要综合考虑我国金融发展阶段、金融开放需要和金融机构承受能力，积极稳妥推进。

  利率市场化的影响

  利率市场化的推进，是我国金融深化的前提条件和核心内容，将对我国银行、金融市场、企业等发展带来多方面深远影响。

  对商业银行而言，利率市场化将对商业银行现有经营模式产生较大影响。一是短期内将显著降低商业银行盈利水平。目前，利差收入仍然是我国大部分商业银行的主要业务收入来源。利率市场化将直接降低利差收入水平，导致银行盈利水平大幅波动，甚至可能导致亏损。比如，我国台湾地区放开利率市场化的管制，特别是存款利率管制的头三年，整个银行业集体亏损了三年。

  二是加大商业银行经营>风险。利率作为商业银行资金货币的价格，将受到市场供求关系影响出现波动，这对商业银行日常稳定经营造成严峻挑战，倒逼商业银行必须加强市场化利率水平管理能力。

  三是改变商业银行经营模式。利率市场化将改变商业银行依靠存贷业务获利的主要模式，加速商业银行经营模式转型和金融业务创新，不断提高中间业务比重；将鼓励商业银行运用利率手段优化客户结构，真正树立以客户为中心的经营模式。

  对金融市场而言，成熟的、能充分反映利率水平的货币市场，是利率市场化的重要基础和前提。货币市场是市场化利率水平的生成地，通过金融交易形成利率曲线，并向社会即时传导利率的期限结构、风险溢价等重要信息，为金融市场参与者、各类主体决策提供依据。目前，我国同业拆借市场、银行间市场、外汇市场等发展相对完善，已经形成较好的利率定价和传导机制。但票据市场作为联系金融市场各类金融主体融资关系的重要平台，发展相对滞后；债券市场分割现象仍然存在，债券融资比重仍然较低，债券衍生品不够丰富，对我国利率市场化的推进形成一定的制约。

  对企业发展而言，利率市场化将改变企业传统上靠银行低息贷款的发展模式。国有大中型企业因为溢价能力较强，在银行贷款中往往能够获得低成本的信贷，从而形成相较其他类型企业更为明显的资金成本优势。利率市场化的推进，将使银行对国有企业低息信贷变得不经济，而向中小企业的高息信贷更加有吸引力。大量中小企业将因此获得更多银行信贷支持，有效缓解融资难的问题；而国有企业将逐步降低信贷融资比重，发展更为多元化的市场化融资手段，显著提高企业融资和经营能力。

  对调控机制而言，利率市场化将要求金融监管部门更多运用市场化手段进行调控。公开市场操作将成为资金流动性管理的最主要手段。比如，美国主要通过公开市场操作来投放货币，释放货币政策信号，促进市场利率基本稳定，而对存款准备金率等手段运用较少。这对金融监管部门更多运用市场化的手段调控提出更高要求，也对货币政策的更多运用提出更高要求。

  着力做好几项工作

  在自由贸易试验区内探索推行利率市场化，是要通过自贸区这一平台，加快我国银行业转型、金融市场发展、企业经营方式转变，加快建立市场化的金融管理制度和风险防范制度。因此，要抓住这一机遇，着力推进以下几项工作：

  第一，积极推进银行业转型。一要加快商业银行转变经营方式，切实改变过于依赖利差收入的局面，在稳定存贷业务的同时，积极拓展中间业务，逐步提高中间业务收入在收入结构中的比重。二要稳步推进银行综合经营，以信贷业务为依托、以庞大的客户资源为基础，稳步推进其他金融领域业务发展，充分发挥协同效应，打造金融综合控股集团。加快利率相关金融创新，积极推进利率衍生品研发，着力利率管理水平，有效防止利率市场化带来的风险。

  第二，加快企业融资结构调整。一要主动改变国有企业融资结构中信贷比重较高的现状，积极发展债券、股权、票据等直接融资，稳步提高直接融资比重。二要鼓励中小企业抓住利率市场化机遇提高信贷融资比重。三要鼓励银行加大对中小企业信贷融资业务创新，运用差异化定价发展中小企业信贷。特别是中小银行要切实防范利率市场化带来的冲击，大力发展中小微企业信贷，保持业务稳定。

  第三，加快债券市场改革创新。一要大力推进债券市场发展，不断提高债券市场规模，鼓励更多市场主体参与债券市场交易，提高债券融资在直接融资中的比重。二要围绕利率市场化，加快推进债券市场业务品种创新，为各类市场主体提供合适的交易品种和风险规避手段。三要积极推进国际债券市场发展，探索在自贸区内建设国际债券交易平台，鼓励区内企业、境外企业发行人民币国际债券，提高债券市场国际化水平。

  第四，加快建立存款保险制度。发达国家经验证明，存款保险制度的建立，可以有效防范利率市场化后对银行带来的冲击，对银行日常运营也起到稳定作用。要加快研究推出市场化的存款保险制度，降低政府信用对银行存款风险的隐形担保，保护存款人利益，提高金融体系稳定性。同时，也要切实防止部分银行运用这一制度主动寻求高风险业务，诱发道德风险；防止部分存款人主动选择高回报的存款渠道，产生逆向选择问题。■

  （作者系上海市发展改革研究院金融研究所所长、管理学博士）

  录入编辑：李琪